《第五隻雁》
18, MAY, 2015
夢裡的世界只有一個
夢裡的人也只有一種
你永遠都記得的那一種
致努力地想要活著的你：
曾有那麼一段日子，我只想把自己放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沒有人認識我、沒有人能說我的語言、沒有人在乎我做甚麼事情、沒有人是我不想卻又不得不看到的人。
我曾幻想著，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在我的想像裡我猜想是印度或是斯里蘭卡一條不知名的路，充滿著磚泥土黃色調的背景，許多披著斑斕色彩的披肩罩衫──或藍或紅或紫──有著深色膚色的人們穿梭來往，而我站在路中央，長的都和他們不一樣，可是就杵在那處，卻也沒有誰為了我停下腳步。
我在想，或許我的人生就是完成所有我腦海裡曾存在的影像，找尋那些彷彿在夢裡出現過的場景。每個人都在尋夢，只是大部分的人尋的是夢想，而我所尋的是夢境。
你從沒有想過我們是過著這樣的日子吧？
破曉時刻在杜拜享受黎巴嫩的早餐佐第一抹陽光，日正當中時在米蘭的街道上散漫輕走，午後寧靜的時刻坐在左岸的巴黎淺嚐加奶的咖啡看著塞納河靜謐的流淌，傍晚時倚在蘇黎世的橋上看著新舊城區映著河中不同的時光，最後在星月輝熠的安寧下棲息於模里西斯淡風吹拂的海沙上。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想著或許一年之後，所有不同的景色都會漸漸地趨於一致，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特別的那些值得懷念的都將成為記憶中千萬個圓點的其中之一。認為自己國家都是最好的黎巴嫩人、最喜歡在女人之間流連忘返的埃及人、最喜歡相互群聚在一起的亞洲人、喝了酒之後最瘋狂的波蘭人、從來不知道甚麼叫做時間觀念的阿根廷與西班牙人、難相處的英國人......
其實我已經漸漸遺忘了，有時候我甚至想不起來那些曾經和自己很談得來的那些人究竟是從哪裡來，我只記得他們的名字還有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時光。
上個月我和一個波蘭女生一起飛了三趟，我們一起吃了早餐、一起在酒吧喝酒、分享著在杜拜那些大大小小的瑣事，談著感情、關於生活，我們說好一定要再聯絡，可是誰也沒有留下誰的電話。
前幾天莫名地我想到了她，有點懷念她那帶著一點波蘭腔的英文、懷念她那一頭在陽光下讓人瞇眼的金髮、懷念她爽朗的笑聲還有她帶給我的溫暖。就那麼一個瞬間我想極了她，想極了那個只和我相處六天的女孩。
而就在想起她的隔一天，我和Ｍ先生Ｆ小姐到了杜拜河岸的一間餐廳看歐洲足球聯賽，波蘭女孩突然就出現了，我驚訝地看著她笑得開懷地向我走來，然後給我一個溫暖又紮實的擁抱。
那時我就知道，如果我們注定是朋友，不管怎麼樣都一定會再重逢的。
她曾經在我的記憶中漸漸模糊，卻又在那突如其來的一個瞬間變得清晰無比，無論是在夢裡還是在我所活著的世界裡，她都在那裏。
我想我永遠都會記得，我曾經有個這麼喜歡的波蘭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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